一进九月,帝都上空就开始飘起大朵大朵的白云。中午出门,总能见到低垂的云絮,在楼顶、树梢、桥头,洁白柔软又触手可及,仿佛架起梯子就能爬进去,躲在里面享受自己的浮生半日闲。 enter image description here

天幕则愈加高远,从清晨到日暮,随着时光的流淌由蔚蓝至幽暗渐渐变幻,一直干干净净,像是刚刚洗过晾干的绸缎。日光也是一年里最清澈的,亮亮的在水晶般明亮的空气里跳跃,叶子上、车顶上、水面上,以及街边的花草、长凳和秋千上,到处都是欢快的光芒。

云积了几日,越聚越多,终于等到秋风送来一场秋凉。等到被秋凉浸透,铺散开来,变成带着水晕的淡灰色,像早春浸在河里的冰,这云就变成一层秋雨,淅淅沥沥地落满京城。

一夜秋雨过后,街面水润,空气清爽。起床后出门去街角的店里吃个早点,也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的秋风,安安静静的,不见树影摇动,只觉得自己被裹在一团清凉里。天气不冷不热,热乎乎的豆浆油条,或者包子炒肝,豆泡汤、羊杂汤,酥脆的烧饼夹着切好的凉肉,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温度。

随着层层的秋凉盖下来,不管是圆明园还是陶然亭,帝都大大小小的荷塘里,就尽是南唐中主李璟笔下的“菡萏香销翠叶残”了。让人不由的在“花自飘零水自流”的世界里,细细体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的悲凉。 enter image description here

不过也不单是悲凉,这也是新鲜莲子上市的时候。有在街头巷尾挑担叫卖的,五块一个的莲蓬里面总有七八颗莲子;也有在地铁口守着人流的,一颗颗青翠如玉的莲子齐齐整整、圆润喜人,满满一餐盒二十块钱。把外面的青皮剥开,轻轻把莲实咬成两半,取出莲芯儿,就可以享受爽脆多汁的莲子肉了。

当然,这个季节出现在餐桌上的还会有各地送来的瓜果葡萄,阳澄湖的闸蟹,但更不能少了栀子。栀子难养,甚至连花店的老板都觉得束手无策。不过即便只养一季也好,剪一枝待放的花苞,插在空出来的酒瓶里,题一首小诗在瓶身上:

栀子花
是雨思念雪的颜色
芬芳
是今夜
穿过她发梢的清凉

有“老白冰”的香气做屏障,足以抵挡一切的苟且和不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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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季便在这样的花香里静待秋凉,待到可以去看满山的层林尽染,满城的黄金甲胄,在似曾相识的风景里,回忆岁月悠长。